流月無聲

清明時值暮春三月，而古時在清明有寒食的習俗，加上此時正是風光明媚的時節，因此古來清明就是一個適宜出遊的節日，春光明媚，正如韓翃的《寒食》：

春城無處不飛花，寒食東風御柳斜。日暮漢宮傳蠟燭，輕煙散入五侯家。

詩首句的「春城無處不飛花」，寫出了當時的景況，讓人感受當時春景宜人，浪漫清景引人遐想。不過，若要數最有名的清明詩，當屬杜牧的《清明》：

清明時節雨紛紛，路上行人欲斷魂，借問酒家何處有，牧童遙指杏花村。

此詩的意境讓人感受清明的另一番惆悵。事實上清明除了以上說的是個遊樂好時節外，最重要的還是掃墓祭祖，「祭之以禮」追遠的活動；此時滿山頭都是慎終追遠、悼念前人的人們，不論新墳舊墳，幾乎是裊裊香煙，思念如煙不絕。

而談到清明掃墓，就不免想到一些關於掃墓的詩詞，例如唐朝白居易的《寒食野望吟》：

烏啼鵲噪昏喬木，清明寒食誰家哭？風吹曠野紙錢飛，古墓累累春草綠。
棠梨花映白楊樹，儘是生死離別處。冥漠重泉哭不聞，蕭蕭暮雨人歸去。

此詩講的是一種滿目悽涼，大抵是時局不清，生離死別的景況太多。如果以這點來說，倒是宋代高菊澗〈清明〉詩反應了另一種曠達：

南北山頭多墓田，清明祭掃各紛然。紙灰飛作白蝴蝶，血淚染成紅杜鵑。
日暮狐狸眠塚上，夜歸兒女笑燈前，人生有酒須當醉，一滴何曾到九泉。

雖然此詩疑有教人「今朝有酒今朝醉」的嫌疑，但事實上人終究會灰飛煙滅，換個角度思考，這倒也不失為教人把握當下，珍惜有生之年，這是另一種的積極人生態度。較諸其他寫清明淒清的詩詞來說，我倒比較欣賞這樣正面的人生態度。

在網上看到一則相關的小故事。近代著名學者黃侃教授，有一次清明節郊遊，看見兩大姓為爭墳地發生宗族械鬥，打得不可開交，因而仿寫了一首《清明》詩：「城北山頭多墓田，清明打架各紛然。氊帽撕作黑蝴蝶，鼻血化成紅杜鵑。日落死屍眠塚上，夜歸兒女哭燈前。人生有架須當打，不打何能到九泉。」最後一句「不打何能到九泉」，極盡諷刺嘲弄，可謂淋漓盡致，這句話套在現今層出不窮的社會爭執新聞上，亦不可不謂之寫實。

最後，想起大學時代也因為清明節加上讀了高菊澗〈清明〉詩，故而仿作一首〈玉樓春〉詞，名為〈清明〉，那麼就以這首詞作為本文的結尾吧！

雲煙江上波千里，兩處茫茫山隱碧，蒼林翠野悄無言，高土碑頭群默立。
紙錢化作紛飛淚，濁酒一杯風不息，人生過往似輕駒，哪得跡痕留雪泥。